中國學者

我已經提早五分鐘到了，可是要訪問的人還是比我早一步。當然，我們約的地點就是他住的飯店，比我早一步先進cafe很合邏輯，但在換名片時，眼睛瞄到桌上一張寫滿筆記註解的紙，上面還印了我們前兩天遞送的訪問大綱。天曉得在台灣行程不斷的他，哪來時間做這些功課。

根據經驗，訪問學者通常有很大的風險。並不是說他們肚子裡沒有東西，反而正是因為有太多東西，看到有人願意聽，立刻一籮筐一籮筐的往外倒；麻煩的是，他倒出來的東西，恐怕沒多少是我們能用的。於是乎，時間花了，人家的籮筐也倒光了，可是文章卻擠不出來，這就是最大的風險。

這次運氣不錯，因為花下去的時間還算值得。也許是因為背景的關係，從共同的話題聊起來，反而少了不必要的客套。沒出過國的年輕學者，能在中國首屈一指商學院做到院長的位子，再怎樣不敏感的人，也看得出背後一定有人推波助瀾。畢竟總不能一直靠海歸派，還是得要自己培養人才對吧？聊到一半，突然想起自己的母校政大，當年說不定也有過類似的想法。

不同的是，政大已經是個老學校，但文化大革命後才恢復高校教育的中國才剛開始商學教育。這位老師很客氣，也很曉得自己的位置；「現在我們是沒有多少外國學生，這不是我們該做的事情，」他說，「我們主要的任務是為中國的經濟發展培養專業人才。」

他們還在成長。今天他們為了找機會，可以在飯店的餐廳跟一個記者聊上兩個小時，但兩年之後，如果他們成長的腳步不變，恐怕我們想採訪就得專程飛過去了。而且，要是到時候他還是一樣的用功，只怕台灣會落後得更多......